记忆的冬日

每天的忙碌只有在夜晚才可以停歇下来。

闲来无事用手机登QQ看到界面上有个“记忆的冬日”标题才想起已是冬日。

屋外的雨淅淅地下着，从昨夜一直到现在。时间已赶到了十一月，可冬的那份冷却没有到来，而冬的那片白雪，更像是一个玩性太重而忘记归家的孩子。天气就这样忽冷忽热懵懂地走着。想着时间的匆匆，看着街上人们衣服的多彩，突然很想，很想那份收藏于孩时飞舞着的雪片，鼻子冻得通红，吹着冷气的那些个记忆的冬日。

我出生于偏远的农村。在那孩时的记忆里，村中的家庭都是一样贫困，据拮。而对于冬日的那份记忆永远珍藏于年久的火盆中“啪、啪”乱炸的杨木柴火，那火盆一圈围着朴实的乡邻们不断的诉说，那从房檐椽子间向外冒着的浓烟，那烤得如吸大烟般发黄且带着烟味的双手，那屋外飞舞的白雪，如一个婀娜的舞者为围在火盆旁的人们卖力地表演着属于这个冬季的招牌动作。

村庄在冬的爱抚下沉寂下来。而老人们更愿意在这样的天气中蜗在被窝，回忆着曾远走远的往事。他们的生命仿佛即将耗尽的油灯，灯光微弱，时光把他们的青春剥落，只留下他们佝偻的脊背，苍桑的面容，昏花的老眼，迟钝的双耳，他们的生命仿佛田野上那干枯的树枝上厚重的积雪，随时都有折断的危险。

世界就是这么的奇妙，当我们刚出生时，我们的身体和老者一样脆弱，我们的脊背虽说挺直却承担不起任何的重量，我们的面容虽说鲜嫩却经历不起任何的风雨，我们的眼睛虽说清晰却不能分辨任何的色彩，我们的双耳虽说年轻却不能聆听任何的声音。我们只能一味的用哭泣来表达自己的不适。这也许是生死的对应，也许是人生开始与结束的归零。但对于村落中心学校课间的孩子们来说，那里却是一个热闹的海洋，一个生命成长的周期，一粒孕育在冬被下茁壮的种子正期待在来年的春天猛窜一截。

学校的冬季具有更多的可玩性。每当上天赐予大地这双洁白的棉被，语文老师就会让我们以《第一场雪》来写作文，这样的作文随着每年第一场雪的到来不停地写着，每次的作文开头我们总会这样写道，“入冬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不一会工夫，地上白了，房子白了，树上也白了……”这样的行文格式好像是从《小学生优秀作文刊》套用的，而对于这样的作文，语文老师总是批个“句子通顺”四个大字。有雪的校园是热闹也是沸腾的，同伴们互相在雪地上打闹，追逐着，那肆无忌怠的吵闹，那红朴朴的脸庞，那大口的喘气书写着生的活力朝气，和这个冬季孕育着巨大的暴发力。

记忆的冬季。雪很厚，很多，记忆中一年总会落几场雪，好好滋润着田地这样才能在来年赶个好收成。而现在的雪，成了人们的一种份奢求一份期盼。而冬季的那份严寒更是一点点被温暖给取代。我们不知道做了什么，让冬季从一位粗犷的汉子向一位温柔的女子悄然转化。

儿时的冬天很冷，风吹着口哨，像刀子割在脸上，生疼。每个人都穿着厚厚的棉袄，棉裤，棉靴，远远看去像笨拙的企鹅行走在苍茫的北极。化雪后第二天早上，屋檐瓦片上的冰棱有半尺来长，晶莹剔透，似一把利箭煞是好看。冰棱的透明折射着白雪的晶莹，讲述着村庄每一年冬季的重复与不同，重复的是冬雪的归来与这些个纯朴的子民，不同的却是村落的悄然变化和生命交替的接力，老的谢幕与新生命的悄然开场。

村庄被白雪覆盖一片肃然，静寂。人们用扫帚扫开的曲径向着巷子，邻居曲折蜿蜒。如一桩梅花傲骨开在这个寒冷的冬季。房子在冬日的空间中彰显着立体，不断有浓烟从屋檐下冒出，闲情的人们在家烤火取暖，偶有谁家的狗吠夹杂着主人的训斥打破村庄白天的寂静。天空慢慢放晴，太阳赶着迟到的脚步上班。倔强的阳光从云层中探出头洒在雪地上，反射着雪的那份蹭白，刺激着人们的眼敛，仿佛遇上自己心爱的女人想看而又不敢正眼去看。有几份羞涩。

路边朝阳的山墙跟下，围坐着中年的，老年的人们穿着棉袄晒暖，有二人对弈，一圈人跟着支招着急的；有几人吸着旱烟唠着那永远不会断弦的家长里短；有妇女们引着娃子在太阳下晒着日头纳鞋底子的。阳光酒在人们身上暖暖的，身体里的那份骚动被阳光的暖意给勾起，痒痒的。不知谁家的狗也凑在人堆不远处侧躺着，闭着眼享受这冬日的暖阳，阳光用她的步子丈量着时间的长短，冬日的村落动中有静，静中有动，生命有张有弛悄然走过几千年冬季的轮转。

窗外的雨仍下着，都市的冬夜少了几份的静寂，多了几份热闹，少了记忆冬日的那份稳重，多了几份都市的浮躁。记忆中冬日的静谧的陪伴让我把它乡的黑夜丈量，记忆中冬日的纯洁让我把异乡的冬日丈量，不管未来的路有多长，遥远的冬日都将是我心底那张永不过期的船票，当我年老之时，这张船票一定会把我载向远方那纯洁，肃然，清新冬日的家乡。

201111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