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_4

冬季初至的时候，因为看得见阳光，因为不觉得冰凉，因为在教室里午休可以很容易睡着，于是没有意识到这是冬。冬日初至，太阳正暖，这时候的阳光比之任何时候都觉温暖，也更珍贵，转瞬即逝。到太阳渐渐消隐，不问世事，去做它的美梦，人类的噩梦便开始了。

我们开始怀恋不远的过去的暖阳，缅怀安逸的梦，可是那似乎真的只能是梦，突然一股扼颈的凛冽的寒风蓄势袭来，心中的那个梦就支离破碎。你恼怒、你激动、你怒不可遏、你亟待发泄。一脚踩碎地面的一片镜子，又是支离破碎，裂隙四面延伸到极远的地方，像一朵巨大的松花。怒火……渐渐平息。休息日过去，你得极不情愿的离开栖息地，起身出发，去学校。暖鞋、毛裤、棉袄、毡帽、护耳，你将自己包裹成严严实实。

这个时候，你大概不会好意思去批评别里科夫，因为你变成了一个同他一模一样的人，你哪能自嘲？车站上，风总是怀着挑衅的恶意向你发动肆无忌惮的袭扰，你只能无力地吐出一口口热气与之作毫无悬念的挣扎。坐在公共汽车内，冰剑一支支透过玻璃的罅隙来锯你的脖子。你无力抵抗，任其蹂躏，你是多么不堪。终于坐在了教室里，关紧门窗，可是你我他都知道，经过几十年岁月的教室日渐颓废，伤痕累累。脚是冰凉冰凉的，刺激着全身的神经为其陪葬。

风少了，但还是有的，其面更薄，更加锋利，更加具有杀伤力，于是你依旧痛苦不堪。午休时候，你睡意正浓——冬日总是疲倦好睡而不易睡的，多么残酷！这是天神的玩笑。戏弄你，折磨你，催眠你。于是你总是在想睡的时候睡不着，不该睡的时候睡得大醉。醒来的时候，看见面前课桌上的水，你弄不清楚那是鼻涕还是口水，多么滑稽！那是玩笑的特质。你需要在冬天里寻求稀薄的安慰，那就只有雪。

你时刻暗示自己——为了这家伙，我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我必须好好享受它，那样才划算。不，不，不。我永远还是亏了，这真是的，滑稽！无理取闹！凭什么？雪这么单一的东西，除了白，它什么也不剩，怎么去玩它？人类为此曾经绞尽脑汁，那是一项伟大的工程！

堆雪人、打雪仗、滑雪……你可以像吃古时帝王的御食一样轮番挑剔。看到别人堆好的雪人，你跑过去一脚踢得四分五裂，天女散花；把雪球扔进别人的脖颈；踩着滑板从高处疾驰而下。多么爽快，刺激！感觉报了十几年埋在心里的不共戴天的大仇……

总之，冬日是单调无趣的，又是横生妙趣的。在这冬日里，你得找寻自己的乐趣，享受即将来到的春节，喜迎来年的又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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